“传统汽车的DNA必须改进了”
编辑：admin 日期：2020-07-04 09:03:59 / 人气：
目前具有自动驾驶测试牌照的企业既有像百度、腾讯、阿里巴巴这样的互联网巨头，也有北汽、上汽等传统汽车制造企业；既有滴滴这种互联网出行公司，也有文远知行与小马智行等科创公司。
这仅是国内，大家都在抢占新一轮技术变革的先机。而这或与2010年上海世博会有关。在那届主题为“城市，让生活更美好”的世博会上，通用/上汽EN-V概念车成为了世博会明星之一。EN-V（“电动联网车”的缩写）被设计成两轮两座自动驾驶电动豆荚车，它能与周围的一切建立虚拟连接。
10年后，研发EN-V的主管劳伦斯·伯恩斯在《自动时代：无人驾驶重塑世界》中译本的序言中再次介绍，EN-V呈现的2030年可持续交通的未来，契合了世博会主题“城市，让生活更美好”：“一个没有石油，没有尾气排放，没有撞车，没有拥堵，同时又充满乐趣和时尚的未来。”撰文/记者刘建勇
曾经，汽车给人类带来了廉价的自由
“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们害怕新想法，我害怕旧的。”这是劳伦斯·伯恩斯在他的《自动时代：无人驾驶重塑世界》中引用的一句名言。
说出这句名言的，是美国先锋派古典音乐作曲家约翰·凯奇。凯奇在音乐上的一大“贡献”是发明（或至少是大大推广）了“加料钢琴”（又称“特调钢琴”）这种乐器。这种乐器的“制作过程”就是在普通钢琴弦里插入各种物品，以产生特殊的声音效果。
目前住在密歇根州富兰克林的劳伦斯·伯恩斯，曾任通用汽车公司负责研发和规划的副总裁，主管通用汽车的先进技术、创新项目和战略规划。他还是密歇根大学的工程学教授，并领导了哥伦比亚大学的可持续交通研究项目。自2011年以来，他一直担任谷歌无人驾驶汽车项目（现在的Waymo）的顾问。
毫无疑问，劳伦斯在前言部分即引用约翰·凯奇的这句名言，既是对新想法的致敬，也是对包括他自己在内的美国无人驾驶汽车领域开拓者们的致敬。这些开拓者们像凯奇一样，在汽车出现100多年后，往汽车DNA中增加各种新元素，意图制成可以重塑世界的新汽车。
汽车的DNA是由卡尔·本茨、戴姆勒、德利亚兄弟以及后来的创新者如通用汽车公司的查尔斯·博斯·凯特林创造的，它非常强大，因为它被认为给人们提供了非常廉价的自由——有了它，你可以随时去你想去的地方。上世纪中期，汽车甚至因此成为美国的象征。
劳伦斯回顾汽车工业的历史发现，无人驾驶汽车已经完成从0到1的当下，和1885年至1925年汽车工业奠定基础的那个时代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汽车工业的萌发是一个转折点，在廉价石油和公路网快速扩张的背景下，新兴技术自我催化。今天，新兴的技术创新——自动驾驶技术、新的驱动方式和共享出行的商业模式将对人们的出行方式产生类似的变革性影响。”
传统汽车是“世界上利用率最低的资产”
汽车给人们带来的自由，近些年被发现其实并不廉价。美国大多数成年人都认为拥有一辆车是融入现代社会的必备条件，美国有2.12亿人持有驾照，他们拥有2.52亿辆小汽车，每年行驶5万亿千米，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小汽车和卡车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占美国温室气体排放量的20%，而这，还是在汽车95%的时间都被闲置的情况下发生的。
“现在美国销售的汽车超过95%是燃油车。而汽车加的燃油只有不到30%的能量是用于驱动汽车，还有少量能量被用来给车灯、收音机和空调等设备供电，其余的能量都变成热和噪声浪费掉了。常规小汽车大约为1400千克，而人体约为70千克，所以驱动汽车的能量只有约5%是用于运送乘客，仅占燃油总能量的1.5%。”劳伦斯说。
谷歌自动驾驶项目慧摩（Waymo）首席执行官约翰·克拉菲克有另一组数据：“在美国，85%的人出行是坐汽车，平均载客率每车1.7人，上下班时的载客率更是低至1.1人。城区的平均车速低至每小时20千米。然而我们使用的轿车、皮卡和越野车足以容纳至少5名成人，而且动力强劲，大多数车辆能以180千米甚至更高的时速行驶。”可见，我们购买的汽车的设计性能远超我们大部分时候的需求。
“你的车只有5%的时间在使用，这意味着其余95%的时间你必须找一个地方停车。因此你家里需要腾出很大一块地方用作车库（和车道），你工作的地方也必须为你的车预留空间。你常去的购物中心、医院、你最喜爱的球队的体育场、街道两旁也是一样，这个清单还可以继续列下去。因此，我们的城市需要将大量宝贵的土地用于铺路，建造沥青热岛，造成城市气温升高，并可能加剧气候变化。”账这么算下来，曾被认为带来廉价自由的神器，代价高昂。
为此，摩根士丹利金融分析师亚当·乔纳斯称汽车为“世界上利用率最低的资产”，汽车业务为“地球上最应该停止的业务”。
推动自动时代到来的，有英雄也有混球
改变汽车DNA的重要参与者之一的谷歌联合创始人拉里·佩奇，在密歇根大学安娜堡校区读书时没有车。
安娜堡的交通很糟糕，特别是冬天，道路两旁冻得硬邦邦的雪堆使得本来就拥堵的道路变得更窄，堵车和停车问题愈加严重。没车的人只能坐公交车，公交车从不准点，有时候甚至干脆不来。
佩奇上完下午的工程课，会走到公共汽车站，冻得瑟瑟发抖地望着马路尽头，希望看到当地公交特有的车头出现。当有车经过时，佩奇蜷缩在车站雨棚下，羡慕地看着司机坐在温暖的车里，希望有车能载上他，但是车似乎永远也不会来，这时他就想，这个社会解决交通问题的方式太糟糕了。
佩奇开始着迷于寻找替代方案。他构思出一种个人快速轨道交通的方案，这是一种单轨交通网络，运行能坐两人的“豆荚车”，可以将乘客快速送往想去的地方。
这些经历使得佩奇在20世纪90年代末，在斯坦福大学攻读研究生时曾考虑选择自动驾驶作为研究课题，虽然他最终选择的是后来改变了世界的搜索引擎研究，但这些经历激发了佩奇对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项目局（DARPA）组织的沙漠和城市挑战赛的兴趣。
DARPA原是美国军方一个没什么知名度的部门，“9·11”后，这个部门变得重要起来。为减少美军在军事冲突中的伤亡，军方希望用自动化车辆取代作战车辆。为加速地面无人车辆的技术开发，2004年3月，DARPA在加利福尼亚州的莫哈维沙漠举办了第一次大型挑战赛——无人驾驶汽车挑战赛。
比赛吸引了106个参赛队伍，但最终15个入围决赛的队伍都没能进入228公里沙漠赛程的14公里以外。虽是这样，DARPA后来还是被称为无人驾驶的催生婆。
参加DARPA挑战赛的，还有后来谷歌无人驾驶汽车项目首席技术官克里斯·厄姆森。
1976年出生的克里斯·厄姆森曾是美国国家航天局的机器人专家，经常在沙漠测试用于火星上寻找生命迹象的机器人。
在《自动时代：无人驾驶重塑世界》的引言中，劳伦斯说他曾想过美国无人驾驶研发史的多个开头，其中包括他在通用汽车公司当研发老大时为“重新发明汽车”所做的努力。
劳伦斯的团队曾研发了一款叫PUMA的无人驾驶汽车。这款汽车2009年4月10日亮相于纽约国际汽车展。“PUMA的意思是个人在城市中的移动性和可达性。”劳伦斯在车展时向大家介绍。因为车体小，劳伦斯也称PUMA为“豆荚车”，他说他的愿景是让它在曼哈顿那样的区域自动行驶的时候，“司机”——更准确地说是“乘客”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浏览新闻、发短信、社交媒体上发帖。
劳伦斯回忆，车展当时，记者们在试驾时表现出很喜欢乘坐的样子，但写出来的报道却让他很不爽。“看起来像是推轮椅。”甚至有记者这样写。
劳伦斯最终决定从还是卡内基美隆大学机器人专业研究生的克里斯·厄姆森讲起。他把比他年轻很多的克里斯·厄姆森和佩奇等在无人驾驶汽车方面作出重大贡献的研发者称为“重塑未来世界”的梦想家。这些梦想家，推动了汽车的变革。
在劳伦斯的讲述中，这些梦想家们的故事“包含了工程奇迹和机械事故，杰出的编程技巧和效果有待验证的尝试，巨大的投资和付出，最终也带来了巨大的财富。里面充斥着复杂的结盟和背叛，有英雄也有混球，但更多的是介于两者之间的角色”。
对话
“我们离‘大黄蜂’的日子能数得清了”
潇湘晨报：这本书的中译本落户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有没有一些特别的机缘和故事？
杨波：多年以前，《世界是平的》伴随互联网时代大潮来到了读者面前，给我们带来了新知识，尤其是新观念的普及，也启发了很多行业进行创新。
那么，下一个时代是什么？应该有什么代表作呢？
毫无疑问，伴随5G网络发展，智能自动化将普及，我们可把即将到来的叫作“自动时代”。而这其中，出行将是让我们感受巨变的应用行业。我们觉得这本《自动时代：无人驾驶重塑世界》讲述了从0到1的自动驾驶创新过程，内容通俗又生动，对于国内读者很有阅读价值，相信能让一些人的观念发生改变。
潇湘晨报：你认可劳伦斯在序言中所说的这本书讲述的主题对中国的影响可能比对美国更深远这个观点吗？
杨波：我认为他说得有一定道理，自动驾驶对中国来说将是巨大的机遇。正如作者所说，中国目前在电动汽车销售方面处于世界领先地位。中国政府高度重视并强调无人驾驶汽车的研发。而且，中国人非常愿意尝试新的技术和新的生活方式，手机支付在中国的普及就证明了这一点。中国汽车市场的前景非常广阔。
潇湘晨报：这本书的科普性似乎有不足，你觉得这本书能够满足读者对自动时代的无人驾驶汽车的好奇心吗？
杨波：这本书的内容有一定稀缺价值，相信能带给读者足够的新知识。作者为谷歌自动驾驶汽车团队的长期顾问、前通用汽车研发主管，他在过去十几年与这些创新者有深入交流，才能呈现出书中诸多的细节、人物性格以及完整经历。
这是一次为实现L5级别自动驾驶的创业之旅，一群正在改变历史的创新者，将带领我们真正驶向无人驾驶。这些创新者用青春和汗水为我们真实上演了一场悬念丛生的创业大戏，你将知道这一群疯狂的人是如何实现一个个“天方夜谭”的。
潇湘晨报：智能手机的出现，不仅改变了我们很多人的生活方式，也改变了很多行业的业态，你能展望一下无人驾驶的智能汽车的普及，有可能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哪些巨大变化？变化真的会大到“重塑世界”这个程度吗？
杨波：我们正在进入新的汽车化时代，这个时代重新定义了汽车所带来的自由，将以更低的成本为更多的人提供更好的出行服务。
这项变革将会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出行方式以及商业模式。车祸将基本上消除，从而大为减少每年车祸致死的人数。长途卡车运输成本将降低约50%，生产率显著提高，并有力地促进电子商务的增长。对以驾驶车辆为生的数百万人和小企业主来说，这样的前景令人沮丧。对汽车制造商来说则极具吸引力，他们的商业模式将从向数百万不同的顾客销售数百万辆汽车转变为在世界各地的人口密集地区运营大规模自动驾驶出租车队。
潇湘晨报：无人驾驶汽车和汽车人大黄蜂的距离有多远？
杨波：2020年“两会”期间，百度总裁李彦宏说，L5级别的自动驾驶估计在十年左右的时间到来，但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目前在一些相对封闭的园区已经开始尝试了。
梦想使人类不断创造着奇迹，自动驾驶驶向我们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从高速公路，到城市道路，越来越多的自动驾驶汽车将出现，也许不久后的某一天，你将在城市中看不到人类司机了，我们离“大黄蜂”的日子能数得清了。
潇湘晨报：从这本书来看，技术的革新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受欢迎，你觉得这本书对技术狂人、对有理想且愿意为理想努力的人，有没有一些积极的启示？
杨波：相信理想者会喜欢《自动时代》所讲述的故事并从中有所收获，这是一个引人入胜的技术故事，讲述了工程师和计算机专家如何在无人驾驶的比赛中竞争，以证明无人驾驶汽车是可行的。这同时又是一个极富戏剧性的商业故事，讲述了科技行业和汽车行业在此过程中如何争夺领导地位，然后又携手推动这个领域的发展和分担风险。对技术狂人和执着于为理想奋斗的人来说，《自动时代》中的无人驾驶汽车研发者所经历和所选择的，为他们将来遇到类似境况时，不至于做出让他们后悔的选择。
潇湘晨报：无人驾驶汽车在美国的发展，一个重要的节点，是“9·11”后美军开启的一个国防项目的挑战赛。按照他在这本书中讲述的故事和透露的信息，是不是自动时代的到来，世界的政治格局可能也会因此发生一些改变？
杨波：自动驾驶的普及将会大大降低资源的消耗，尤其在汽车逐步采用电动动力后，人类对石油的依赖程度会变得很小，中东石油格局应该会发生一些变化。创新者解决的是技术的进步，而人类和平和公平性则由政治来解决。